
“棕子香,香廚房。艾葉香,香滿堂。桃枝插在大門上,出門一望麥兒黃。這兒端陽,那兒端陽,處處端陽處處詳。”熟悉的端午的歌謠又在我的孩童口中唱起來,在清亮、脆生的聲音中想起了我幼時的端陽。
小時候,生活并不富足,我總盼著節(jié)日的到來,睡夢里也會編織出節(jié)日里的那份豐盛和歡樂。還在睡夢時,姥姥細碎的步伐,踩著一地晨露的濕潤,粗糙但又溫暖手掌摩挲著我絨軟的頭發(fā),“小妮妮,起床了”;梔子花的香味伴著姥姥的手散開,睡意便在那芬芳之中忽而散去。
端午的香先是粽葉的清香,墨綠的葉子有竹葉可愛的形狀和艾草氣味的清爽,姥姥將兩束葉子散亂地鋪在白瓷的盆里,再澆一壺滾燙的水,水汽升起,攜裹著裊裊清香,如同沸水沖茶,將葉里蘊著的香氣點染出來,那香氣就像活了一般,在姥姥手里,清香原來可以生長。
我溜進廚房,看那泡了一夜的米,一粒粒透亮飽滿,此時都相互倚著,慵懶得沉甸甸。姥姥的粽子簡單至極,只放紅棗和糯米,青翠的葉裹紅白的餡,原始、純粹。
而我最著迷的是姥姥包粽子的過程,三層粽葉錯落著搭好,輕輕展開、抹平,兩手輕輕一彎,便彎出小小的圓錐形狀,一撮米添在尖尖的角里,捏三顆紅棗點在米中,再一撮米蓋在上面。姥姥的手緊緊捏著盛滿餡的粽葉,一根線繩緊緊繞過,纏兩圈,系住,便成了一個精巧的四個角的粽子。我捧了過來,細細地看,滿心滿眼地喜歡。
粽子入鍋,咕嘟咕嘟地響,幼時的我坐在灶火旁,感覺這個聲音就是端午最動聽的唱腔,姥姥摟著我,給我梳著辮,我吵著姥姥教我包粽子,以后要包給姥姥吃,“小妮妮可不是干活的命,要清清閑閑享一輩子?!崩牙研χf道。
現(xiàn)在聽著我的孩子唱著端午的童謠,原來享一輩子福就是每個端午都可以吃到姥姥包的粽子。而如今,姥姥的粽子隔著時光,卻一直溫柔敲打著我的味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