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我時常在夜晚的臺燈下追問“我”存在的意義。
“我”似乎一直存在,我存在于父母的關(guān)愛里、陪伴中,“我”存在于朋友的陪伴中,“我”存在于與同事的協(xié)作中,在“我”的視野里,“我”似乎無處不在,“我”是世界的主宰。
在父母的眼中,“我”是他們生命的延續(xù),是他們在這個客觀世界里創(chuàng)造出一個具有獨(dú)立思想的生命個體。他們撫養(yǎng)我長大,而我反饋給他們以陪伴和成長。他們是“我”在生命成長道路上的“傘”,是“我”的“世界屋脊”。
在兄弟姐妹當(dāng)中,“我”是生命旅途的忠實(shí)陪伴。“我們”有著血濃于水的基因血脈,擁有著近乎相同的生長環(huán)境,“我們”如此相像,卻又迥然不同,像是一個花生殼里的花生粒,熟悉而親近。
在朋友的眼中,“我”是生活的陪伴,或是因?yàn)橄嗤膼酆?,或是因?yàn)槟承┨囟ǖ淖非?,有共同的話題,以至于可以作為獨(dú)立于血緣關(guān)系之外的特定親密群體?!拔覀儭庇H密而陌生。
如此說來,“我”似乎一直存在。
可我卻時常感覺不到“我”的存在。
當(dāng)我離家遠(yuǎn)行,一個人孤身在外卻偶爾“失聯(lián)”于父母的關(guān)愛,而父母的關(guān)愛和慰問姍姍來遲時,我開始質(zhì)疑,自己是不是他們世界里最重要的角色;
當(dāng)“我”因?yàn)橐患矏鄣耐嫖锱c兄弟姐妹產(chǎn)生爭執(zhí),我們往往出言不遜,怒不可遏,甚至偶爾還會為一件小事而破口大罵乃至掐架時,我會懷疑自己的陪伴是否真的必要;
當(dāng)“我”遭遇了親近信賴的朋友的背叛與欺騙,發(fā)現(xiàn)一直以來的稱兄道弟、把酒言歡的朋友也會拖欠錢款時,我開始驚奇,“我”的存在是否對于他們真的重要;
所以,“我”是否真的存在?
或者說,“我”的存在是否真的具有意義?
可是,“我”同樣享受并熱愛生活帶來的一切,“我”曾無比珍惜與感動背井離鄉(xiāng)在外時父母的關(guān)懷,我曾無比歡樂地與兄弟姐妹開心地玩耍,并深刻地感知到朋友在危難時的仗義援手,也曾感謝同事在工作危急時挺身而出……“我”似乎不一定存在,反而“我”有時會更享受他們的存在。
于是,問“存在”意義與否的問題是不是就此證明是一個偽命題?是否如黑洞之謎一樣令人費(fèi)解又徒勞?
不得而知。
此刻正在思考的“我”,也大概也是臺燈下一個可有可無的“存在”而已。時空與“我”,在生命的歷程上起著無限的變化,使“我”感到惘然。
無常之感就在這時格外驚心。由于流逝的歲月,似我非我,未來的日子,也似我非我,只有善待每一個今朝,盡其在我地珍惜每一個因緣,并且深化、轉(zhuǎn)化、凈化自己的生命,如此這般,才能做一個無畏而不受惑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