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“賣紅薯了,又香又甜的紅薯······”又聽見這溫暖的吆喝聲,似乎久別于記憶的深處。
那一年,也是這樣的冬日,明亮的陽光,家里早早就生起了爐子,很溫暖,最喜歡母親打開黑色鐵爐子右側的小門,因為她總會拿出一個烤的焦黃的紅薯,用紙包著剝開外皮然后遞給我,屋子里瞬間就會飄滿了紅薯的香氣,讓人忍不住流下口水。紅薯香甜的味道總是讓我留戀不已,因為那里面承載著滿滿的都是幸福的味道。
后來家里的生活條件改善了,我們那個小鎮(zhèn)里家家戶戶冬天都用上了暖氣,不再燒那樣的鐵爐子,母親也就不再給我烤紅薯了。但在上學放學的路上,總是有一個白發(fā)的老人,拉著一個桶形的外面糊著泥的爐子,吆喝著“賣紅薯啦···”,他不是每天都在,但十日有八九日都能聽到這熟悉的吆喝聲,那個路口也總是飄著紅薯的香氣,每次路過,都忍不住回頭多看幾眼,等到母親給我零用錢的時候,我就會拿著錢飛奔著去買一個紅薯解饞,那香甜的味道總是讓我覺得幸福不已。
大學畢業(yè)后,留在西安工作,繁華的大都市,燈紅酒綠,馬路兩邊忙碌的人們總是低頭快速的行走,街道上各種顏色的車輛川流不息,我也在這樣的人群中每日循環(huán)往復,有時會懷念兒時香甜的紅薯味道,但城市中卻很難再品嘗到那樣記憶中的味道,為了保持市容,城市里不允許有那樣的小攤存在。
那天晚上,加完班回家,路邊早已霓虹閃爍,城市的夜晚總是這樣美麗,打開車里的音樂,委婉動人,剛剛拐進辦公樓后的小路,“賣紅薯了,又香又甜的紅薯······”聽見這溫暖的吆喝聲,似乎久別于記憶的深處,我迅速的向車窗外看去,一個年邁的老者坐在路邊的角落,旁邊停著一個架子車,上面放著一個桶形的爐子,爐子上擺著幾個烤紅薯,老者一邊吆喝,一邊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。兒時的記憶又被勾起,很想停下車買一個,但苦于無處可停,所以只能忍痛繼續(xù)前行。第二天下班,想看看那個老者是否還在,步行過去,剛剛轉過彎,就聽到那親切的吆喝聲,開心極了,迅速走過去,老人看到我,也很開心,問我:“小姑娘,剛下班吧,買一個紅薯?”我笑著說:“嗯,大爺,來個甜的!”大爺高興的從爐子里掏出一個熱騰騰的紅薯邊給我稱,邊說:“我這的紅薯特別甜,你吃完肯定還想吃!小姑娘,四塊二,給四塊錢吧!”付過錢和大爺道別后離開。
走過人行道的時候突然決定,再去多買點紅薯,這么冷的天,大爺真的不容易。再回去的時候,大爺遠遠的就看見我,等我走近些,大爺笑著沖我說:“小姑娘,忘帶東西了啊!”我搖搖頭,笑著說:“沒有,大爺,我是回來想再買個紅薯,您烤的紅薯特別好吃,我想帶回去給我爸媽吃!”大爺開心極了,迅速打開爐子上的小鐵門,挑來挑去,跳出一個熱騰騰的紅薯放在稱上邊稱邊說:“你家人吃了我的紅薯,下次肯定還讓你帶呢!這次是九塊五。”我在包里把所有的零錢拿出來數了一下,是十塊錢,索性全遞給大爺,跟大爺說:“天這么冷,大爺你再賣一會兒就快回去吧!”大爺笑呵呵的說:“沒事沒事!”拿過錢大爺放在稱上一張一張的數著,最后遞過來五毛錢說:“小姑娘,多給我了五毛錢!”我笑了笑,說:“大爺,您就拿上吧,天這么冷,您賣點紅薯也不容易!”大爺堅決要把錢塞給我,我說:“您就拿著吧,下次買的時候給我便宜五毛錢就行了。”大爺這才收下,笑著跟我說:“小姑娘,快回家吧,路上小心點!”聽著大爺樸實的聲音,我踏上了回家的路。
這一路,西安的夜景第一次這么美,大爺淳樸的面容和真誠的話語隱沒在這繁華都市之中,我總會鄙視那些手腳健全卻沿街乞討的人,但對這位步履已然蹣跚卻還自食其力的賣紅薯大爺由衷的敬佩。小小的五毛錢,對于我們來說,其實什么都做不了,但對于大爺,也許會帶給他一絲絲溫暖的感覺,也讓我在忙碌的時候想起大爺充滿誠信的眼神,就更加充滿力量。
吃著香甜的烤紅薯,看著街邊匆忙的人們,有一種暖流在心間流過,其實真情無處不在,只是很多時候,我們缺少了感受它的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