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點四十分，工大高中東邊巷子，城管急匆匆驅(qū)趕商販。

   賣花生的攤主第一次擺攤，城管來了，催促著，收攤、收攤！老者像非洲人一樣，滿臉黝黑，厚厚的嘴唇，堆著笑，露出潔白的牙齒笨拙地半天說不出一句話。地攤上擺著瓜子盒盒，花生袋袋，中間的塑料袋鋪在地上，里面堆著花生。他嘴上說著收攤，不賣了，可身子卻六神無主地轉(zhuǎn)圈，仿佛不知道從那入手。旁邊一位五十歲上下發(fā)胖的女人趁機打岔：你袋子里的花生兩塊錢賣給我家狗狗吧？你看都成最后的了。老者卷起花生袋子，看著花生，結(jié)結(jié)巴巴地說，這，幾斤，花生呢，不賣。周圍圍滿了看客，大家都著急地看著。又一位城管走來，他彎下腰，輕輕地拿起電子秤，悄無聲息地向前走去?？?，稱被拿走了。我急切地提醒老者。過年了，別太認真了，把秤還給老人吧，現(xiàn)在都不容易。我對著城管的背影，扯著嗓子。就是，放下吧，過年了，都過個好年。大家都爭先恐后地求情。城管留下秤，走了。有先前買了沒結(jié)清賬的等著開錢；有的差五毛，使勁搜出5角硬幣自覺地扔進錢盒子。老者轉(zhuǎn)了幾圈后，終于在大家的提醒下準備收盒子了?！叭龎K錢把你那花生賣給我家狗狗吧？我家狗狗可喜歡吃了?！迸嗽俅斡憙r還價。老者拿起花生，于心不舍又無可奈何，貌似為了剛才大家不離不棄為他看攤滋生出幾分感激，一把遞過去，換回三張一元鈔票。女人拿了個塑料袋，彎腰裝花生，嘴里依然喋喋不休地扯著她的狗狗，那面色的虛偽掩飾不住內(nèi)心深處占了便宜的竊喜，拿著袋子，對著相跟的朋友說：吃不？拿些吃去？不吃。朋友斬釘截鐵地回應。我家倆個狗狗可好了，每次出來，我都是先給狗狗買好。女人，依然如故地嘮叨著，生怕別人說她乘火打劫似的。

    各類商販散去，看客也各自離開，環(huán)衛(wèi)工人掄起掃把，喧囂過后，地上恢復了寧靜。

    我在等書店老板，就看著老者整理賣的錢，一百的十多張，藏在棉衣內(nèi)，突然停下來，硬要給我送瓜子花生：你今天給我?guī)兔磾偭?，我應該給你些。你趕緊收拾錢吧，我們不過站在旁邊說幾句閑話而已。今天怎么樣？今天賣的好，賣的的確不錯，沒想到這邊生意獨好！我第一次來。噢，賣了有一千多吧？老人整理了五十的，二十的，十元的，裝進棉衣內(nèi)，笑著說，有??！說著又要給我送花生。我堅決不要。閑話家長，知道他來自河南，住在勞動北路，平時一整天都賣不了二百，今天生意這么好，城管來了，真萌了。后來，一位路人要買花生，城管早走的沒影了，他還不敢賣。我說，沒事，有顧客就賣，順便給我也買點，但必須原價，否則不要。最后他想少收五元，我一把賽給他。內(nèi)心無比坦然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責編：寧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