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媽媽們,一個是我媽,一個是我婆婆。媽和婆婆都會攤餅,她們攤的餅都滿是媽媽的味道,讓我一想起來就滿嘴噙香。
山東人愛吃大蔥,我媽也不例外,她把喜愛的大蔥融入烙餅中,使之成為上世紀(jì)八、九十年代我舌尖上的美味。
山東人烙餅講究。面分死面與發(fā)面兩種。死面吃著有嚼頭,剛烙出來的餅帶著小麥的清香,撕一塊放進(jìn)嘴里嚼,總感覺口有余香,但死面餅子不好消化,媽害怕敗了我們的胃,所以并不常做。發(fā)面餅軟和,吃起來筋道,雖然味道也還不錯,但從時間上來說,面發(fā)起來要等的時間太長,以前還少用發(fā)酵粉,必須要用酵頭來起面,從口味上來講,也比那死面的烙餅稍遜一分。于是,為了最短的時間讓孩子們吃上美味的烙餅,媽介乎兩者之間用燙面的次數(shù)更多些。
所謂燙面,就是在和面時直接用開水和,先用開水把面燙一個半熟。用開水和面,自然是不敢用手直接和的。需要拿一雙筷子,就著緩緩倒入面盆的水,順著一個方向慢慢地攪動,直到那面成了一個個大小差不多的小面疙瘩。此時的水溫也不那么燙了,和面人能夠?qū)⑹稚烊朊媾?,再反?fù)進(jìn)行揉搓,直到面團(tuán)光滑。此時的面團(tuán)帶著溫度、散發(fā)著麥子的清香,單從口味上,已經(jīng)達(dá)到了誘人的第一步。媽烙餅,無論是發(fā)面的、死面的還是燙面的,蔥花總是她的首選配料,再放入少許的鹽,澆點(diǎn)熟油,將面搟成面餅后,抹上一層蔥油調(diào)料,卷起后豎起成塔狀,在案板上一壓,再用搟杖搟開,如此搟好的面餅,烙好以后,蔥油的清香十足的誘人,吃起來時變得有滋有味,總會讓人不忍罷“嘴”,味道絕對一絕。媽烙的蔥花餅是那種一層層的,可能跟她卷起壓下的手法有關(guān),餅又烙的酥脆,我總也吃不夠。
媽烙餅的鍋也有講究,用的是底平且薄的鐵鍋。用媽的話講,底兒平了好出形,底兒薄了不費(fèi)柴。對于媽的這句順口溜,尤其是后半句我深有感觸。那時我家住的是平房,院子里專門有一個小煤池子,其實僅僅是在墻跟前砌的一個長方形半人高的池子,專放爐灶用的塊煤及柴火的。新疆冬天冷,煤總要省著點(diǎn)用,因而每每烙餅,媽都會支使我去抱點(diǎn)柴。底兒薄的平鍋烙餅快,鍋子受熱較均勻,柴火又方便控制火的大小,烙出的蔥油餅自然香,關(guān)鍵是鍋的底兒薄,我不用一趟趟的跑著抱柴。當(dāng)然,也正是由于有了自己的參與,那蔥油餅每每出鍋放入口中,我都吃的特別的香。尤其是前兩口,自己基本不會去嚼,而是單純含化,我要慢慢地去品味那烙餅的清香。
婆婆攤煎餅,與我媽的蔥油餅有的一拼。她老人家攤煎餅,面糊是關(guān)鍵所在,面朝著一個方向攪,稀稠也要恰到好處,增之一分則太稠,減之一分則太稀,入鍋的面糊更要拿捏到精準(zhǔn),這樣攤出的煎餅薄厚均勻,嚼起來還格外筋道。吃煎餅時,婆婆總會用切碎的紅辣椒、蒜泥和醋兌成辣椒水汁兒,佐以土豆絲、熗炒小豆芽、青椒肉絲,煎餅里攤滿菜,卷起后蘸著汁吃,總是別有一番風(fēng)味。如今,街上的煎餅屋也不少,我吃過幾回,卻總感覺沒有婆婆的煎餅香,仔細(xì)想想,老人家攤一次餅,滿滿都是對兒女們的愛,從攪面糊到一張張餅出鍋,她都極為用心,那餅又怎能不香呢?
我與我媽的餅之緣時間長,我是吃著她的餅長大直至成家立業(yè)的,而當(dāng)年為自己烙餅的媽,雖早已經(jīng)做古,但自己永遠(yuǎn)也忘不了她的音容笑貌,忘不了她揭開平底烙鍋時,用鏟子鏟出烙餅,就著鍋邊輕輕一磕,咔嚓一聲,烙餅斷裂,從那裂縫中冒出的熱氣,散發(fā)著的清香,以及向我遞過斷裂那截餅的那雙手……如今,耄耋之齡的婆婆與我的餅之緣依舊,她老人家仍是我眼中名副其實的老把式,時不時還會擼起袖子給我們露一手,讓我們舌燦蓮花,甘之如飴。
又一個母親節(jié)即將來臨時,唱一首歲月如歌,心愛永恒,愿與我媽的餅之緣永存心間,與婆婆的餅之緣長長久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