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小時候感覺村子好大,要走很遠的路才能去到小伙伴家里玩。長大后才知道城市很大、中國好大、世界好大,村的模樣卻越來越模糊。每次回村看到、感受到的,是時代的變遷、經濟的發(fā)展,還有民生改善,更多是久違的舒適感、放松感還有些小愜意。
我出生在陜西榆林定邊白于山區(qū)的一個山村,村里一共18戶人家,每家的距離幾乎都在1公里以上。放學后想找同學玩,必需兩件套就是棍子、手電筒,棍子用來打時不時不知道從誰家忽然竄出來的狗,手電筒用來照亮回家的路。村里沒有通電,大人白天在田間地頭勞動,晚上是昏黃油燈下的縫縫補補,孩子們做完作業(yè)玩會兒貓就準備睡覺。那時候村里的人似乎也只關心今年的收成怎么樣,誰家的羊又生了多少只羊羔,誰家添了能干的牲口,出村那條泥濘的路塌了又修,修好又塌,因為出村有驢車,偶爾進來個三輪車也夠用,沒人想著修路會有多大用處。
直到有一天,勘探石油的放炮車開進村子,想要開上山頭,可是沒有路怎么辦?大型設備總不能靠驢車拉上去。于是,進出村那一條泥濘的驢車路變成了石子路,再后來變成了柏油路,出村的交通工具從驢車慢慢也變成了小汽車,住的窯洞漸漸都換成了平房。山上的羊群越來越少,做生意的、干石油的、跑車拉活的,村民的生活不再日復一日的被困在老祖留下來的那幾十畝地里。
外出求學從離村30公里的鎮(zhèn)上再到離村近百公里的縣城,每當背起書包走到村口,總是忍不住回頭再看一眼熟悉又親切的家,不知道何時再能歸去...大學畢業(yè)后留在西安參加工作,回村的頻率從每年的寒暑假變成國慶春節(jié)長假。每次回村都發(fā)現(xiàn)變化好大,誰家又蓋新房了、誰家又換新車了、誰家又開了個養(yǎng)豬場,路越修越寬、越修越遠?;卮遄畲蟮母惺芫褪欠趴?、放松,沒有城市的喧囂、沒有生活的牽絆,什么也不用想,在門前的大榆樹下綁上吊床,躺在上面吹吹山谷間的涼風,亦或是爬上山頭,看日落、看漫山燈火通明的油井,連風都是“甜”的。舍不得離開又不得不離開,村再也不是我的村,是家鄉(xiāng),是想回又回不去的故鄉(xiāng)。村里的消息也只能靠跟父母通話的時間略知一二,村的模樣在夢里好近,在生活里越來越遠...小時候最大的愿望就是走出大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,長大后,魂牽夢繞我的恰恰還是白于山里高大的梁峁、蜿蜒的崾峴、深深的圪嶗和那數(shù)不清的溝溝壑壑。
婚后嫁到西安臨潼的另一個村,總是跟朋友開玩笑說我終究是從一個村到另一個村。雖然談不上感情多深厚,但因為離西安只有1個多小時的車程,回去的概率遠遠大于回陜北農村,漸漸的也對那個村有些許的好感。關中的農村,住戶都很密集,鄰居共用一堵墻,他們管鄰居叫“連墻的”、“對門的”、“樁背后的”。剛去的時候很不習慣一開門就能見到鄰居,吃飯的功夫鄰居就已經來屋里諞閑傳了。記得剛開始村里的路是窄窄的水泥路,屋外墻有的是紅磚、有的是土坯,關中農村的院子都很小,三間寬的平房外加廚房、門房,已經占據(jù)很大面積,不像陜北農村的院子能停十幾輛車。旱廁蓋院子外面,門口的自留地里種瓜果蔬菜或者是柿子樹、石榴樹、核桃樹等。
五年前,國家全面實施鄉(xiāng)村振興戰(zhàn)略,村里家家戶戶都通了天然氣,窄窄的水泥路加寬很多并鋪上道牙,門前統(tǒng)一做了花園圍欄,種的瓜果蔬菜也都變成月季、芍藥、櫻花等,家家門口都打造出漂亮的小花園,連屋外墻都刷成統(tǒng)一顏色。走進村,隨處可見房屋外墻上以及文化長廊上的村規(guī)民約、家風家訓等一面面栩栩如生的彩繪圖案交相輝映、鋪展開來。村道兩旁、庭前屋后,一戶一景,文化墻精美別致,一幅美麗的鄉(xiāng)村畫卷展現(xiàn)在眼前。村里積極推進旱廁改廁,農村也用上了抽水馬桶。屋門口那一條小路煥然一新,就著道路兩旁的風景樹,簡直就是最美鄉(xiāng)村U型公路,是飯后散步、打卡拍照的絕佳之地。周末或者節(jié)假日就期待著趕緊逃離城市,在城里工作的我最欣慰的還是時常能回村里住上一宿,看漫天繁星、聽夏夜的蟬鳴蛙叫,滿是放松的愜意。
我這三十幾年的生活變化,對村的模樣的記憶和直觀感受,是生活越來越好的真實寫照,如今生活條件發(fā)生極大改變,出生在農村的我確實享受著父輩們過去難以想象的舒適。特別是進入新時代以來,乘著鄉(xiāng)村振興戰(zhàn)略的東風,每一個鄉(xiāng)村都在發(fā)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,村的模樣越來越俊,鄉(xiāng)村的畫卷越來越美,我們既是祖國發(fā)展的受益者,也是時代變遷的見證人。